记录技术的时代性

记一次数字时代的维权经历

2022.05.21 15:02

上月末,突然听说孩子报的早教机构因被物业停水断电被迫关门了,老师说如果要退费也只能等复课之后。紧接着没几天,就收到了机构老板卷款跑路的消息。
虽然之前也听说过不少类似的社会新闻,但自个给碰上还是头一回。很快家长们就组建了维权微信群,开始商量大计。其中一些人被选为代表全权处理此事。
像是发统计表,调查涉案金额;用腾讯文档撰写在线信访指南,通告调查进度;用免费版爱企查调查主犯夫妇工商登记信息;联系电视台寻求报道;寻找律师准备起诉。家长们的能力已经超出我的预想。
其中有人就发现 7月初企业法人发生了变更,而根据变更后的法人信息,查到的是一个低保户。另有人提出在早教班宣告经营不善之前,还一直在让家长缴费——几乎可以判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诈骗。
而后群里各种讨论越来越多。各种情绪宣泄,正义必胜都被加上了@所有人,让手机从早到晚都在震动,以至于我都不知道哪一条是重要的信息。而腾讯文档也被弃之不用,取而代之的是一天几次更新的微信群公告。
随着主犯夫妇抖音号被扒出,它一家老小,亲朋好友的抖音号也都被挖了出来。最后有气不过的家长开始在他们的抖音号下留言发泄。甚至有人想找到他们女儿学校以示警告。我稍微浏览一遍抖音上的内容,发现这位诈骗犯女士,从未在女儿抖音下点赞、留言,似乎早就有保护年幼女儿的准备。没过两天,这个诈骗家族的抖音号就悉数设置了隐私保护。
另一方面,苦苦等待的各级信访办却毫无音讯。尽管在线填写表单比线下登记要方便不少,但流程始终停留在层层下发,也着实让人怀疑问题到底能不能得到解决。
坏消息首先传来,群里有内奸。而且还不止一方。其中有一些是为了盗取家长登记隐私,来推销的。更可怕的是诈骗犯自个也有派人在群内监视,也就是说家长的所有安排,对方都一清二楚。
这可能也导致了后来家长之间的信任感越来越弱,尤其随着时间越来越久,许多家长似乎不再相信可以全额退款。对方也发来律师函称只要遵守对方几点要求,就能部分退款。一些家长代表首先开始私下“和解”,接着更多家长为了减少损失而选择“和解”。一场诈骗案,最终以消费者无理取闹后,接受濒临破产企业前股东出于道德责任施舍而结束。
如果赚钱可以如此容易,如果执法如此困难,如果生活可以像诈骗犯的子女那样无忧无虑,那为何人人不去坑蒙拐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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